第15章 共眠
江术差点被点心噎住，喝了口茶才咽下去。
他往旁边挪了一点，离谢凤林太近，思绪好像会转的很慢。
“我觉得，这人既不想杀我，也不想杀你。”
谢凤林不料江术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意外地挑了挑眉，“那他难道是想杀你的马？”
江术：“……”
江术被逗笑，谢凤林也跟着笑。
来闹洞房的人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一对新人的笑声。
江克小声对其余几人说：“我就说吧，人家感情好着呢。”
来闹洞房的除了江克，还有赵氏的外甥杨延许，杨延昌兄弟，江乔、江月也跟着来了。
杨延许不信，侧耳趴到窗户上。
“是这样的，那些人……”江术笑完，正想解释，谢凤林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
江术莫名，四下看。
谢凤林却突然道：“夫君，来来来，我帮你宽衣。”
江术：“……”
他反应过来，外面一定有人在听墙角。
“我去打发他们。”他小声说。
谢凤林：“夫君，你也帮人家宽衣嘛。”说着还拉起江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衣带上。
江术无措地盯着谢凤林，被她握着的手瞬间滚烫起来。
她这都是跟谁学的，仿佛青楼里调戏姑娘的恩客
谢凤林冲他眨眼，身体靠近了一点，一手撑在江术身侧。
江术非常自觉地就向后仰，倒在了床上。
这回轮到谢凤林愣了下，心说他好会配合。
就在愣神的一瞬间，衣带散开。
谢凤林：“……”
江术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喜服里面还穿着中衣，谢凤林于是直接把喜服脱了。
江术偏过脸，不敢看。
谢凤林穿着中衣躺在江术身侧，在他耳边小声道：“他们还没走。”
气息拂过江术脸颊，他睫毛微颤，“我，我去熄了蜡烛，他们便会走了。”
谢凤林：“在等会儿。”
江术只好盯着帐顶，安静等着。
“房间好热，你也把外袍脱了。”谢凤林见江术脸红，以为他和自己一样热。
江术摇头。
正这时，窗户那边响起“当”的一声。
像是袖箭射在窗棂上的声音。
谢凤林瞬间坐起，一个箭步到了窗边。
她推开窗，窗外几人吓得一个倒仰，撞在一起。
谢凤林：“刚才怎么了？”
几个少年不敢说话，唯有懵懵懂懂的江月老实道：“表哥说想吓唬一下大哥，往窗户上扔了一个石子。”
谢凤林垂眸看向窗外的地面，的确有个拇指大的石头。
不远处一个高个少年躲在树后。
谢凤林招手叫他过来，那少年慢吞吞挪近，臊眉耷眼的站着。
“叫什么名字？”谢凤林问。
“杨延昌。”少年道。
谢凤林冷哼一声，“还不赶紧走，再不走我明日告诉侯爷。”
外面听墙角的众人闻言，立刻散了，似乎在门口遇上了来找江月的丫鬟。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谢凤林站在窗边，看众人走远了，才关上窗。
江术整理好衣服，走到谢凤林身边，他有些无奈地笑笑，“他们太顽皮了，明日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谢凤林瞥他一眼，“你这些弟妹一点都不怕你。”她才不相信江术会教训人。
江术也不否认，他温声安抚谢凤林：“府内很安全，夫人莫要担心。”
谢凤林：“你怎么知道安全？难道这府里还藏着武功高手？”
江术摇头，“那倒是没有。”
他重新说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只是我觉得没有人会想在今天动手。”
“那白天那人怎么解释？”谢凤林说：“其实早上我从云济堂回府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
江术微讶。
谢凤林说了今早的事情。
江术点点头，不急不缓地说：“之前我说过，陛下不会在近期动手。”
谢凤林点头。
“程党也不会以这种方式动手。李炳章是东城兵马司指挥，若陛下想查，很容易就查到他头上。”江术拎起炉子上的铜壶，倒了杯热茶。
谢凤林皱眉，“其实我觉得，程党是最不需要急着杀我的人。”
如果说以前，她的地位可能会威胁到程芙，或者帮戚珩洲对付程家，程党想要除掉她。
现在她既没入宫，手里也没有兵权，根本威胁不到程党。就算程阁老想永绝后患，也不用急在一时。
江术颔首。
“除了陛下和程党，洛阳还有第三股势力。”谢凤林以前只是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一点。
她甚至怀疑过江术就是这第三股势力的人。
江术一笑，“先帝和陛下的皇位都来之不易，那些人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谢凤林心下一凛，在心里过了一遍这几十年来意图不轨的皇室。“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咱们？”
江术道：“他们不想杀咱们，只是想让大家以为，是陛下想杀咱们。”
那日在马车里江术就说过，现在只要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戚珩洲干的。
而且那一袖箭是射向江术的，这就更像是戚珩洲所为了。
谢凤林勾唇，“是不是还想让我彻底和皇室反目。”
“让夫人和皇室反目自然没这么容易。”江术道：“却可以此事试一试夫人的态度。”
谢凤林笑，“我没什么态度。”她搭上江术肩膀，“只要不伤害到咱俩和你我的家人，随他们怎么斗。”
江术一怔，呆呆看向谢凤林，叫了声：“将军。”
“哎，怎么不叫夫人了？”谢凤林捏了捏江术的肩膀，发现他肩背很单薄。
江术也意识到自己叫错了，抿了抿唇。
谢凤林推推他，“睡觉睡觉。”
二人发现洞房内只有一床被子，江术皱眉：“我专门让远志放了一床被子在床边柜子里的，怎么不见了？”
谢凤林：“算了算了，就睡一起吧。”
她已经困了，反正睡觉要穿里衣，无所谓。
江术背对她，“夫人先请。”
谢凤林上床，从被子下面捞出一条喜帕，“这个怎么弄？”
她倒是不介意弄个伤口放点血。
江术：“没有人希望我们圆房，不用管它。”
谢凤林：“……”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若江文铮夫妇发现他俩真的圆房了，估计会去宫里谢罪。
若柳嬷嬷发现他俩圆房了，明天祝太后就会知道，戚珩洲一定龙颜大怒。
江术躺到谢凤林旁边，盖好被子，正要闭上眼睛，谢凤林突然凑过来，“如果咱俩真的圆房，表兄会是什么反应？”她说着按住了江术的胳膊。
原本以为江术会像刚才一样羞窘脸红，谁知他立刻抽走了胳膊，“夫人，不可如此。”他说完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谢凤林
谢凤林微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江术不高兴。
谢凤林挑挑眉，在心中猜测江术不快的原因。
男子不都盼着这种事么？除非他没这个能力。
谢凤林看了看江术单薄的肩背，觉得不无可能，这么虚的人，走几步都要喘，哪有力气做那种事。
谢凤林想到以前镇北军将士们经常互相开玩笑，男子如果这方面不行，会很自卑，甚至恼羞成怒。
以后还是不要提了。谢凤林非常善解人意地想。
侯府的下人知道世子身体虚弱畏寒，炭炉烧得很旺，锦被也比谢凤林平日盖得厚，她睡到半夜热得身上冒汗，把被子掀开一点，只盖着肚子。
江术睡眠很浅，身边又多了个人，他更不习惯，一直没怎么睡着，翻身看见谢凤林的被子没盖好，就帮她往上捞了捞，还轻手轻脚掖好被角。
谢凤林梦见自己和江术成亲，戚珩洲龙颜大怒，要一把火烧死他们。
江术被浓烟呛得不住咳嗽，眼看就要昏倒。谢凤林一手扶着他，一手用力拍门。
“放我们出去，表兄！陛下！你疯了！”
“求我。”戚珩洲的声音在外面冷冷响起。
谢凤林心说等我出去就杀了你，她服软道：“陛下、表兄，林儿求你了。”
江术只觉身边人身体微挣，含含糊糊叫了两声。
他只听清“陛下”，“求你”等词，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泛起一阵酸涩。
或许她也想过示弱吧？
示弱对她来说，才是最容易、最轻松的路。
但是他不想让她那样，她是大齐的英雄，是这世间最骄傲肆意的女子，不该为了一个男人低头，就此困于深宫内苑。
他一念之差推着她走上了更辛苦的一条路。
公然抗旨，顶撞天家，嫁给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她在做这些决定时，一定也是害怕的。
这一刻，江术心里生出几分动摇，自己这么做，真的是为她好吗？
“夫人。”江术晃她的肩膀。
谢凤林猛然惊醒，她茫然片刻，看向身侧的江术。
原来又做噩梦了。
谢凤林长长的呼了口气。
江术也松了口气，半支起身看她，“夫人莫怕，都是梦。”
他长发披散下来，扫过谢凤林脸侧，她偏头躲了躲，轻描淡写道：“我没事，经常这样，就是会吵到旁边的人，对不住……”
她的话音顿住，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江术正动作轻柔地帮她擦额头的汗。
作者有话要说：江术：夫人被噩梦吓出一头汗，心疼
谢凤林：谁tm给我盖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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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旁边挪了一点，离谢凤林太近，思绪好像会转的很慢。
“我觉得，这人既不想杀我，也不想杀你。”
谢凤林不料江术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意外地挑了挑眉，“那他难道是想杀你的马？”
江术：“……”
江术被逗笑，谢凤林也跟着笑。
来闹洞房的人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一对新人的笑声。
江克小声对其余几人说：“我就说吧，人家感情好着呢。”
来闹洞房的除了江克，还有赵氏的外甥杨延许，杨延昌兄弟，江乔、江月也跟着来了。
杨延许不信，侧耳趴到窗户上。
“是这样的，那些人……”江术笑完，正想解释，谢凤林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
江术莫名，四下看。
谢凤林却突然道：“夫君，来来来，我帮你宽衣。”
江术：“……”
他反应过来，外面一定有人在听墙角。
“我去打发他们。”他小声说。
谢凤林：“夫君，你也帮人家宽衣嘛。”说着还拉起江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衣带上。
江术无措地盯着谢凤林，被她握着的手瞬间滚烫起来。
她这都是跟谁学的，仿佛青楼里调戏姑娘的恩客
谢凤林冲他眨眼，身体靠近了一点，一手撑在江术身侧。
江术非常自觉地就向后仰，倒在了床上。
这回轮到谢凤林愣了下，心说他好会配合。
就在愣神的一瞬间，衣带散开。
谢凤林：“……”
江术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喜服里面还穿着中衣，谢凤林于是直接把喜服脱了。
江术偏过脸，不敢看。
谢凤林穿着中衣躺在江术身侧，在他耳边小声道：“他们还没走。”
气息拂过江术脸颊，他睫毛微颤，“我，我去熄了蜡烛，他们便会走了。”
谢凤林：“在等会儿。”
江术只好盯着帐顶，安静等着。
“房间好热，你也把外袍脱了。”谢凤林见江术脸红，以为他和自己一样热。
江术摇头。
正这时，窗户那边响起“当”的一声。
像是袖箭射在窗棂上的声音。
谢凤林瞬间坐起，一个箭步到了窗边。
她推开窗，窗外几人吓得一个倒仰，撞在一起。
谢凤林：“刚才怎么了？”
几个少年不敢说话，唯有懵懵懂懂的江月老实道：“表哥说想吓唬一下大哥，往窗户上扔了一个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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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个高个少年躲在树后。
谢凤林招手叫他过来，那少年慢吞吞挪近，臊眉耷眼的站着。
“叫什么名字？”谢凤林问。
“杨延昌。”少年道。
谢凤林冷哼一声，“还不赶紧走，再不走我明日告诉侯爷。”
外面听墙角的众人闻言，立刻散了，似乎在门口遇上了来找江月的丫鬟。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谢凤林站在窗边，看众人走远了，才关上窗。
江术整理好衣服，走到谢凤林身边，他有些无奈地笑笑，“他们太顽皮了，明日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谢凤林瞥他一眼，“你这些弟妹一点都不怕你。”她才不相信江术会教训人。
江术也不否认，他温声安抚谢凤林：“府内很安全，夫人莫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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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术摇头，“那倒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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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天那人怎么解释？”谢凤林说：“其实早上我从云济堂回府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
江术微讶。
谢凤林说了今早的事情。
江术点点头，不急不缓地说：“之前我说过，陛下不会在近期动手。”
谢凤林点头。
“程党也不会以这种方式动手。李炳章是东城兵马司指挥，若陛下想查，很容易就查到他头上。”江术拎起炉子上的铜壶，倒了杯热茶。
谢凤林皱眉，“其实我觉得，程党是最不需要急着杀我的人。”
如果说以前，她的地位可能会威胁到程芙，或者帮戚珩洲对付程家，程党想要除掉她。
现在她既没入宫，手里也没有兵权，根本威胁不到程党。就算程阁老想永绝后患，也不用急在一时。
江术颔首。
“除了陛下和程党，洛阳还有第三股势力。”谢凤林以前只是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一点。
她甚至怀疑过江术就是这第三股势力的人。
江术一笑，“先帝和陛下的皇位都来之不易，那些人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谢凤林心下一凛，在心里过了一遍这几十年来意图不轨的皇室。“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咱们？”
江术道：“他们不想杀咱们，只是想让大家以为，是陛下想杀咱们。”
那日在马车里江术就说过，现在只要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戚珩洲干的。
而且那一袖箭是射向江术的，这就更像是戚珩洲所为了。
谢凤林勾唇，“是不是还想让我彻底和皇室反目。”
“让夫人和皇室反目自然没这么容易。”江术道：“却可以此事试一试夫人的态度。”
谢凤林笑，“我没什么态度。”她搭上江术肩膀，“只要不伤害到咱俩和你我的家人，随他们怎么斗。”
江术一怔，呆呆看向谢凤林，叫了声：“将军。”
“哎，怎么不叫夫人了？”谢凤林捏了捏江术的肩膀，发现他肩背很单薄。
江术也意识到自己叫错了，抿了抿唇。
谢凤林推推他，“睡觉睡觉。”
二人发现洞房内只有一床被子，江术皱眉：“我专门让远志放了一床被子在床边柜子里的，怎么不见了？”
谢凤林：“算了算了，就睡一起吧。”
她已经困了，反正睡觉要穿里衣，无所谓。
江术背对她，“夫人先请。”
谢凤林上床，从被子下面捞出一条喜帕，“这个怎么弄？”
她倒是不介意弄个伤口放点血。
江术：“没有人希望我们圆房，不用管它。”
谢凤林：“……”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若江文铮夫妇发现他俩真的圆房了，估计会去宫里谢罪。
若柳嬷嬷发现他俩圆房了，明天祝太后就会知道，戚珩洲一定龙颜大怒。
江术躺到谢凤林旁边，盖好被子，正要闭上眼睛，谢凤林突然凑过来，“如果咱俩真的圆房，表兄会是什么反应？”她说着按住了江术的胳膊。
原本以为江术会像刚才一样羞窘脸红，谁知他立刻抽走了胳膊，“夫人，不可如此。”他说完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谢凤林
谢凤林微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江术不高兴。
谢凤林挑挑眉，在心中猜测江术不快的原因。
男子不都盼着这种事么？除非他没这个能力。
谢凤林看了看江术单薄的肩背，觉得不无可能，这么虚的人，走几步都要喘，哪有力气做那种事。
谢凤林想到以前镇北军将士们经常互相开玩笑，男子如果这方面不行，会很自卑，甚至恼羞成怒。
以后还是不要提了。谢凤林非常善解人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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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术睡眠很浅，身边又多了个人，他更不习惯，一直没怎么睡着，翻身看见谢凤林的被子没盖好，就帮她往上捞了捞，还轻手轻脚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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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术被浓烟呛得不住咳嗽，眼看就要昏倒。谢凤林一手扶着他，一手用力拍门。
“放我们出去，表兄！陛下！你疯了！”
“求我。”戚珩洲的声音在外面冷冷响起。
谢凤林心说等我出去就杀了你，她服软道：“陛下、表兄，林儿求你了。”
江术只觉身边人身体微挣，含含糊糊叫了两声。
他只听清“陛下”，“求你”等词，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泛起一阵酸涩。
或许她也想过示弱吧？
示弱对她来说，才是最容易、最轻松的路。
但是他不想让她那样，她是大齐的英雄，是这世间最骄傲肆意的女子，不该为了一个男人低头，就此困于深宫内苑。
他一念之差推着她走上了更辛苦的一条路。
公然抗旨，顶撞天家，嫁给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她在做这些决定时，一定也是害怕的。
这一刻，江术心里生出几分动摇，自己这么做，真的是为她好吗？
“夫人。”江术晃她的肩膀。
谢凤林猛然惊醒，她茫然片刻，看向身侧的江术。
原来又做噩梦了。
谢凤林长长的呼了口气。
江术也松了口气，半支起身看她，“夫人莫怕，都是梦。”
他长发披散下来，扫过谢凤林脸侧，她偏头躲了躲，轻描淡写道：“我没事，经常这样，就是会吵到旁边的人，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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