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 88 章_回到民国的外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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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第 88 章

  徐妈往热水里加牛奶,玫瑰花瓣:“小姐不用担心身上这些疤痕,过不了两个月就会消散了。”

  陈殊笑:“我倒不在乎这个,你开始说,是大小姐派你来,是哪儿个大小姐呢?”

  徐妈取了香皂,笑:“是李家头一个姑娘,单名一个敏字,嫁了现今的福建卢家,最心疼三少爷了。”一面又问:“三少爷说了小姐喜欢玫瑰,不晓得喜不喜欢这个品种?”

  陈殊点点头:“很好,我很喜欢。”又奇怪:“现在是正月里,哪来的玫瑰花呢?”

  徐妈拿了喷头来冲水:“小姐仔细闭眼,这北京早春的花市,自明朝就有了,无论什么花儿都有的。赶明儿天气好了,小姐不妨去瞧一瞧,不管是冬天的腊梅,还是茉莉、蔷薇、绣球、牡丹,还是外国来的玫瑰、郁金香,都能见到的。暖房里种着,专等正月里出来买,大户人家一车一车往家里买,就图个好意头。”

  她说话嘎嘣脆,很有趣,陈殊笑:“徐妈,你也是爱花之人!”

  徐妈笑:“小姐打趣我了,也是跟在大小姐身边当差久了,一知半解。”

  洗好了,又问陈殊:“小姐最好多泡久一点,才对身上的伤疤好呢?”

  陈殊脖子上的上痕,看起来已经很淡了,至于小腹上的伤疤,她是不大在意的。只是,想来这是李纵云的吩咐,又不晓得那里淘来的药膏,总不好辜负他的心意。

  陈殊点点头:“好,我泡一会儿,你忙去吧!”

  陈殊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浴室里水汽弥漫,也不好泡太久,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想着是徐妈上来了,便道:“徐妈,你帮我把睡衣拿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一股风,陈殊转头:“快把门关上,有风……”话没说完,就见李纵云拿着睡衣站在门口,他手忙脚乱关上门:“还冷吗?外面开足了热水汀,很暖和的。”

  陈殊忙缩回浴盆里,好在撒了玫瑰花瓣,水下的风光什么也瞧不见,她赶李纵云出去:“你进来干嘛?赶快出去!”

  李纵云倒打一耙,笑:“不是你叫我进来的么?这时候倒不承认?”

  陈殊道:“我那是叫徐妈,你是徐妈吗?睡衣也送进来了,赶紧出去。非礼勿视,懂不懂呀,司令官阁下?”

  李纵云只好放下睡衣:“要不要叫徐妈上来帮你?小心点,地上滑,别摔了。”

  陈殊出来的时候,李纵云已经洗完了,坐在书桌前看文件了,他看得入神,低着头,皱眉,显得脸色越发冷峻起来。

  陈殊静静坐在一旁,拿了毛巾擦头发。

  电话铃声响了,李纵云接起来,听了一会儿,朝电话里吩咐:“叫他进来吧!”

  这样的天气,李纵云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制式的白衬衣,抬头见陈殊出来了,问:“冯太太说,你今天只用了一碗饭,待会儿总是要吃一点。我叫徐妈熬了鱼汤,你喝一喝。”

  大抵是泡久了,陈殊苍白的脸色有了点红晕,头发还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滴在白色的睡衣上,打湿了一小块儿。

  李纵云瞧了,接过陈殊手中的毛巾,问:“发什么愣?”

  那话在陈殊口中转了个圈,终究没有说出来,她笑笑:“你去忙吧,刚刚不是还打电话进来吗?”

  李纵云拿了毛巾,替陈殊擦头发:“不要紧,叫他等上一会儿也无妨,反正是一些杂事。”

  过了一会儿,小五上来催促:“司令,杜军长已经到了。”

  李纵云这才走了出去,陈殊坐在那里,心神不宁,刚刚李纵云打了电话给七处,查傅秋白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来报告了。

  陈殊想了想,披了件大衣,还是推门出去了,徐妈在楼下指挥仆役搬东西,一边对照着礼单,一边道:“这些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先不要放进库房,拿进厨房,每日炖给小姐吃。”

  见陈殊从楼梯上下来,徐妈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您有事吩咐一声,房间里有摇铃,您按一下,我就知道了。”

  陈殊笑:“我随便走一走,大夫也是这样嘱咐我的,每天多走一点,才能恢复。”

  徐妈道:“那我扶着小姐!”

  陈殊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先把这些入库吧,这里到处都是人,摔不到我的。”

  徐妈不再坚持,却还是叫了个小丫头跟着陈殊。

  陈殊慢慢走,一边同小丫头闲话,哪里人,原先做什么的,来官邸多久了。官邸后面是个小花园,种了许多绿植,即便是冬天也绿意盎然,小五站在小路口,见陈殊过来,低头问好:“陈小姐!”

  陈殊点点头,望着远处,想必就是杜军长了。

  只是他看起来很激动,声音也很大:“司令官,均座,我们一起在军校读的书,一起在北伐战场上并肩作战,同窗手足,难道非要杀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李纵云手里夹着一支烟,笑了笑:“鹤龄,同窗未必同道,同道未必同路。收起你那个慈悲心吧,这是乱世,乱世必须用霹雳手段,用法家的严峻刑法。两个势不两立的阶级,如同水火一般。”

  杜鹤龄长叹一声:“纵云,同出一脉,何苦来哉?”杜鹤龄虽然是李纵云的属下,但是私交颇深,这身‘纵云’,无疑是以私谊相劝了。

  李纵云不说话,意思却是很明显的。

  杜鹤龄道:“秋白当日救你,你今日却要亲□□决他。我们黄埔同窗,终究还是四分五裂,四散天涯了。”

  李纵云道:“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瞧瞧吧,委员长发来的电报,不必押往南京,就地枪决。”

  说着递了一张纸过去,杜鹤龄摇头:“秋白是苏维埃人,杀他还有理由。可现如今即便是革命人也人人自危,一旦发现自己被视为苏维埃嫌疑犯,随时有被抓枪毙的危险。这个月,北平已经枪决了五千余人,其中不乏我革命中人。”

  李纵云语气很不好:“杜鹤龄,注意你的立场,你是一名革命人。”

  李纵云转过头来,见陈殊站在那儿,走过来,缓了缓语气,问:“怎么出来了?头发还没干呢,小心着凉。”

  陈殊笑笑:“我走一走,听见你在这里发脾气,就过来看看。”望着杜鹤龄,问:“又是什么事情,大晚上了,还要发这样大的脾气?”

  杜鹤龄是晓得陈殊的,当时陈殊进北平治病,便是杜鹤龄护送的,他点头致意:“陈小姐!”

  陈殊道:“你们谈吧!”又摇摇李纵云的胳膊:“好好说,别发脾气!”

  那丫头扶着陈殊回了大厅,道:“小姐,你怎么敢在那种时候插话?三少爷脾气一向不好的,刚刚可吓死我了。”

  陈殊不说话,餐厅里徐妈摆好了饭:“小姐,用饭吧!三少爷吩咐了,做些好克化的粥,你喜欢吃鱼,鲫鱼汤您尝一尝。”

  陈殊点点头:“麻烦你了!”

  浓稠的鱼汤,奶白色,一丝腥味儿也没有,陈殊拿着勺子慢悠悠喝了两口,问徐妈:“纵云最近很忙吗?”

  徐妈站在一旁,偶尔给陈殊布菜:“小姐,三少爷不常回来官邸。”

  那么大多数时候,是在军营里了。

  吃到一半,李纵云便进来了,问:“徐妈的手艺,单就鲫鱼汤,扬州大厨也比不上,吃得惯吗?”

  陈殊点点头,叫他一起吃,只是心里有事,喝了一小碗鲫鱼汤便吃不下了,坐在一边,瞧李纵云吃饭。

  他吃饭实在不像一位贵家公子,吃得又急又快,陈殊替他舀了一碗汤:“慢点吃,又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吃太快了,当心得胃病的。”

  李纵云果然慢下来,解释:“习惯了!”

  吃过了饭,李纵云抱陈殊上楼,拿了药膏来替她抹:“这样抹上半个月,印子就极淡了。”

  又同陈殊商量:“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不等陈殊回答,又自言自语道:“也不必请人,只我们两个,选一个天气好的日子,那时候杏花儿都开了,在教堂的草地上,在牧师的见证下。你穿婚纱,我穿西服或者军装都行。”

  说着走到一旁,拿起一本杂志,翻到某一页,递给陈殊:“你看,就是这套婚纱,你要是穿上,一定比这画报上的女郎还好看。”

  陈殊拿过来,是一件很素雅的婚纱,没有多余的珠串宝石,剪裁却很好,显得典雅又高贵,她点点头:“到时候,你不要穿西装,就穿军装礼服。”

  李纵云点头:“好,我就穿军装。餐桌上,摆上你最爱的玫瑰,就在草地上用餐,如何?”

  两个人说得极热闹,陈殊到底是久病,精力不济,说了一会儿,便困了。

  李纵云替她笼好被子,陈殊到底是没忍住,拉住他的手:“是不是真的非杀傅秋白不可?”

  李纵云皱眉:”这不是应该问的事情,陈殊!”

  他站在那里,伸手关了灯,隐在阴影之中,去抚开陈殊的手,转身往外走。

  陈殊坐起来,道:“杜鹤龄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要去处决傅秋白吗?纵云,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杀了一个傅秋白,还有千千万万个傅秋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李纵云握住门把手,顿住,问:“你认识傅秋白?”

  陈殊道:“在上海的时候,他妹妹傅佩君是我的医科同学,帮过我一个大忙。”

  李纵云听了,没说是不是,也对此不做评判,道:“你赶快睡,不要操心这些事情。”说罢,拉了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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