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_回到民国的外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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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陈殊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浮过来,风吹着她额头上的小碎发,李纵云竟然觉得这个情境,无比的舒心。李纵云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什么话也没说,仿佛回到年少时的那个午后,怦然心动。

  陈殊写到手酸,抬头见李纵云发呆,笑:“发什么楞啊?”

  李纵云指着剧本:“你写的这是什么?”

  陈殊道:“电影剧本,本来答应孔主编闲下来的时候多写几篇稿子的,只是现在我没什么可写的,只好写几个故事出来充数,也不是知道能不能过稿?”

  李纵云道:“怎么会没什么可写的,英美法德,你随便写一点,无论是历史还是政治,只怕都是可以的,报纸上对这类文章一向很青睐的。”

  陈殊摇头,拿起笔接着写:“我懂的只是皮毛,拾人牙慧,要是完全我自己来写,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写起来。”

  李纵云听出来言外之意,但是没有问,笑笑,不做声。虽然他很想知道陈殊的秘密,但是他很有信心,也有足够的耐心,等陈殊亲口告诉他。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位军官,小五把他请进来:“参谋长,是侍从室主任白先复!”

  白先复走进来,一个瘦高个儿,一身的军装仿佛大了一码,撑在竹竿上一般,笑:“纵云,你叫我好找。昨天晚上听说你去军医院了,你的旧伤没什么事儿吧?”

  李纵云倒了杯水:“坐吧!”

  那位白先复坐下来,瞧了瞧陈殊,欲言又止。

  陈殊心里想着,到我家里来,却又要我回避,哪有这样的道理。口里却还是道:“你们谈!”拿了稿子,站起来回了房间。

  陈殊关了门,可惜客厅离得不远,他们的谈话声还是清晰可闻。

  白先复瞧陈殊把房间门关上,这才开口:“纵云,你个孤寒鬼,也晓得成家了,我们这帮兄弟现在就你一个人还没有着落呢!上次伯父给我挂了个电话,叫我多给你介绍几个女学生。哪里用我来多事的,你自己难道没谱儿?”说完哈哈笑了几声

  只是李纵云老神在在,没有开腔搭话,气氛便让人有些尴尬。

  白先复干笑了两声,觉得没趣,问:“弟妹看起来年纪不大,还在读书吧?是哪家的千金?”

  李纵云不耐烦,索性挑明了:“先复,我们是一个战壕里打过仗的,一个连队里出来的,当初是你从死人堆里把我翻出来,我才活下来的。你有话直说,不用顾左右言其他。我们兄弟,即便是你常年身在中枢,怎么连明白话都说不了了?”

  白先复听了这话,敛了笑声,叹气:“纵云,别人都说我是大内总管,可干的全是些太监活儿,迎来送往,和自己兄弟说话也改不了这习气了!”

  李纵云道:“你不是不会说,是不好说。你要是来做说客的,就免开口。”

  白先复道:“纵云,你何必这样。北方战争已经基本结束了,你这样,下个月迁都南京,开国大典,你也不去么?我们辛辛苦苦统一了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才看见一点希望,正是精诚团结的时候。何况,都督已经不是过去的都督了。你常年在外面带兵,不晓得他现在是说一不二的。”

  李纵云道:“我离开家已经六年了,想回家去看一看!”

  白先复站起来,有点激动:“你这是推脱,是逃避。现在国家百废待兴,不是你走的时候。纵云,人人都可以走,你怎么能走?”

  李纵云没有再说什么,白先复无可奈何,又劝说了一会儿,唉声叹气地走了。陈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什么眉目也没有听出来,只猜想李纵云可能是想辞职,而那位都督却不允许。

  陈殊手上拿着书,问:“开国大典为什么不去?”

  李纵云抬眼:“你都听到了?”

  陈殊点点头:“他说得那样激动,听不见也难?”

  李纵云叹气:“作为一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应该去干涉政治。可是现实的吊诡之处在于,不了解政治的军人无法成为一名合的军人。”

  陈殊想了想:“其实我们都只是被卷进历史洪流之中的,无论是洪流中的弄潮儿,还是随波逐流者,都是因为这股历史洪流,才能有一点姓名的,离开了这股潮水,便如同鱼儿上了岸边。”

  这个比喻有意思,李纵云笑:“所以呢?”

  陈殊道:“所以开国大典还是应该去的,见证历史的时刻,不去多亏。”

  历史的洪流?见证历史?李纵云敏锐的注意到,陈殊这样的说辞,他喃喃:“总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待现在的问题,是因为你的思维太宏观,还是对于你来说这就是历史?”这个念头不过一瞬间闪过李纵云的脑子,不过这个想法过于荒谬,随之便丢在脑后了。

  开国大典诶,那岂不是还有军队方阵,各色民众代表,四十八门礼炮……陈殊兴致勃勃,问:“国旗定了吗?国旗是什么样子的?”

  李纵云回过神儿来,拿了铅笔在白纸上画出来:“原本是一片红色旗帜,现在在左上角加上革命的旗。”

  陈殊一瞧便认出来了:“青天白日满地红?”

  李纵云笑:“你知道的?原先不是这个,是廖公坚持要把革命的旗加在上面。革命指引在前,战士的鲜血染就整片旗帜。”

  这里的历史不是陈殊记忆中的民国历史,却又在小细节上处处熟悉。

  陈殊点头:“那就更要去了,到时候可以有记者拍照吗?应该会有吧?”这样想着,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光明日报》的孔主编帮忙,他们那么大的报纸,肯定会有记者受邀请的。陈殊兴致勃勃,一股见证历史的自豪感油然而来。

  见陈殊这样有兴致,像个小孩子,李纵云笑:“可以的,到时候去邀请各行各业、各个民族的代表,就连梨园也会去请人呢?给你发一张请柬,不是难事!”

  小五送了那白先复,回来见两个人都是笑呵呵的,心道:“还真是好得快,昨天还是生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讲呢?”瞧了瞧时间,快到下午五点了,提醒李纵云:“参谋长,您该去医院换药了。”

  陈殊问:“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李纵云皱眉,斥责小五:“多事!”

  小五忙对陈殊道:“陈小姐,是子弹擦伤的,参谋长总说是小伤,嫌去医院麻烦,本来一天一换药的,几天才去一次。”

  这怎么行?这个年代,有没有青霉素,要是伤口感染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陈殊皱眉:“赶快去换药!”见他坐着不动,只好去拉他起来。

  李纵云妥协了:“好了,我自己去,你在家里歇着,免得又吹了风,病情反复。”

  陈殊嘟囔:“我又不是吹风才感冒的。”把李纵云送到门口,就留步了。

  晚上项松茂来了,询问陈殊请化学人才的事情,要不要他去大学里打听打听。

  陈殊忙抱歉:“昨天生了一点小病,没能去成。不过,项先生放心,已经请了金陵大学的校长说项,想来在金陵大学里找几个化学人才还是不成问题的。”

  项松茂可不止对金陵大学有意向:“金陵大学好自然是好,可是要论科学类的学科,大抵还是北平的清华大学要厉害一些,哪里的化学人才也更多一些。要是有机会,去哪里请人才好呢。”

  陈殊点头,很是同意,只是一时半会儿并不知道底细,北平她也从来没有去过。项先生道:“陈小姐不用担心,这些大学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对于做实业是很有好感的,大可直接去学校招聘,只是免不了在工资待遇上要高一些。”

  项先生和陈殊说定了:“北平远一些,又刚刚结束了战争,陈小姐一个女孩子不方便,还是我去。至于上海的金陵大学,有校长支持,肯定方便很多,就陈小姐去。如何?”

  两个人这么说好了,对于科研人员的待遇问题又详细的沟通了一边,项先生这才告辞了。

  冯先生和冯太太都回来得很晚,冯先生眉飞色舞:“这才一个月,厂子的收益就有了四万元,陈小姐,这肥皂厂可真赚钱,怪不得洋人都把持着,不肯让人学了去。”

  陈殊疑惑:“这么这么多钱?”按照陈殊的估算,弗兰克那批机械,也不过一年八万,就算再加上杜均父亲生前购买的那批机械,也达不到每月八万的。

  冯先生唯恐辜负了陈殊的信任,在厂子里干得很认真,这个倒是很清楚:“只是切割肥皂的机械每月里数量有限,配料间的生产倒是很足,项先生能用人工的地方,就24小时倒班不停歇的,加上杜公子那边厂房里的机械,生产量就足足涨了两三倍。再有那些机械,也可以做一部分的西药。”感叹:“项先生真是极会做生意的,什么事情都是井井有条的,从来也不乱。”

  冯太太似乎是极累的,心事重重,经不住陈殊的问,竹筒倒豆子都说了出来:“陈小姐,工人们可苦了。”

  冯先生反驳:“每个月十五块,每天又只用做八个小时的工,别人想吃这苦还来不了呢?”

  两个人似乎已经争论过一回了,冯太太转过身,不理冯先生:“陈小姐,今天我去了她们睡觉的地方啦,小的嘞,像鸽笼一般,一间小房子里面平均住宿三十多个人。我们工厂还好,包吃的,要是去别的厂子,晚上上了排板睡觉,天亮了就撤了木板做饭。吃饭睡觉,三十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说着掉出泪来:“都是十几岁、二十岁的小姑娘,可怜嘞,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有一个手脚瘦得像芦柴棒一样,连爹妈取的名字都忘了,就把“芦柴棒”当了她的名字,叫外号嘞。”

  冯先生道:“那不是我们厂里的工人,是签了‘包身契’的包身工,我们工厂没没有办法的。”

  冯太太是个感性的人:“在我们工厂里做工,难道不是工厂的工人?”

  冯先生给陈殊解释:“他们准确来说,是带工老板、老板娘的私人财产,我们也是和带工签的合约。”

  陈殊不理解:“私人财产?”

  冯太太嫌弃冯先生说得笼统:“是荒年、灾年去乡下买的半大孩子,十一二岁就送到工厂做工,开始几个月不要钱,后头的工钱便全归带工了。说是签三年的身契,可这样磋磨,有几个人活得到那时候?今天,就死了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饿狠了,摔到碱性溶液里边,只捞起来几根骨头。”说着眼泪就又是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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