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章_袋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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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八章

  金毛熊王绊住了纪子修,先前与子修放对的黑衣人纷纷越过二人,迳扑狐王等人。鬼面狐王跻身五王之列,武功登峰造极,自不惧小鬼肆虐,招呼诸人往丑寅方向撤退,自己则指风呼呼,点打连绵不断,指影晃来晃去,瞬息之间,已将跑在前头的三人周身大穴悉数笼罩。纪子修功力再高,也难敌金毛熊王刀枪不入的身子,时刻稍久,必得一败,若使熊王打败子修,腾出手来,孙承志等人便是武功再高十倍,也难逃一死。

  其时形格势禁,孙承志和张承德也不再有所顾忌,各自摸出“云龙雾现”,举管射敌。如此一来,黑衣人怎生躲得过无声无息的“火冰雾”,应手便倒毙呜呼,毫厘不爽,顷刻间便死了七、八人。

  狐王点倒三人,背后忽有劲风压来,忙旁窜斜避,瞥眼见是两人兜转来相截,两人各伸双臂相拦。这两人系东瀛柔术高手,擒拿手造诣非凡,向来未曾失手,两人心想:“你狐王到了此时,也难逃咱俩同时出手,进无处进,退无可退,纵然点穴手神妙,也奈何不了咱们。”岂知狐王既不出指点穴,也不挥拳殴击,施展轻功,迎面合身直撞过来。

  她这般一冲,已将二人手臂让在外门,两人不遑缩手,大惊之下,腕上“大陵穴”同时中指,背后曹立俊赶到,一人一刀,攮翻在地。狐王呼哨一声,引三人奔出百步,已奔至先前走过的荷塘之前,狐王当先蹿上小拱桥。她们跑得快,后面黑衣人追得更疾,一个瘦长汉子轻功最好,嗖的一声,已越过狐王头顶,落足在拱桥当中,拦在去路上,出拳打向狐王面门。狐王有进无退,不管他拳势猛烈,仍是鼓勇向前直冲。

  瘦子一拳打空,狐王已仰头避过,足下一勾,踢在他小腿胫骨上,两人同时落向池塘。两人身在半空之时,狐王左手从瘦子右腋下穿过,绕至背后抓住他左肩,中指卷曲,扣向瘦子咽喉,拇指食指施劲捏落。这是小擒拿手中的“前封喉闭气”之法,只要一捏而中,敌人气管封闭,呼吸立绝,最是厉害不过。

  瘦子斜斜下跌,忽觉肩头被拿,心知不妙,右臂立弯,挟向狐王头颈,这也是小擒拿手的闭气之法,称为“后挟颈闭气”,这招比狐王那招更难一筹,速度却快了一倍。狐王不得不松手放开他的肩头,伸指戳出,瘦子左臂撞开了她的手腕。从拱桥落水,只是一瞬之间,但两人迅发捷收,顷刻间已各向对方施了三招,使的都是快速无伦的小擒拿手。狐王功力深厚,瘦子力大招精,谁也奈何不了谁,噗通一声,双双落入塘中。

  塘中污泥约有三尺来深,塘水直浸至二人胸口。狐王暗骂:“这贼杀才功夫好生了得,怎生我从来没见过?看来井上老贼也防着我们五个王,平日就遣些庸手看家护院掩人耳目,高手都不知藏在何处。哼,老贼向来曲意迎合,处处讨好,我还道他坦诚以待,岂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通通是笼络人的门面伎俩,为的是令我等俯头帖耳,供他驱策。老贼诡谲狡黠,骗得我苦。”有见及此,心头来气,情急智生,左手下抄,捞起一把污泥往瘦子口中抹去。瘦子一怔,急忙低头闪避,狐王烂泥抹在他额头上,一股臭气刺鼻而来。

  狐王指戳掌打,时不时捞起一团团烂泥,没头没脑地向瘦子头面抹。瘦子急中生智,也依样葫芦,抓烂泥乱丢相还。不一忽儿,两人头上身上全沾满黑泥,又臭又脏,狼狈至极。曹立俊跟上来,忙双足勾住桥栏,倒身探出水面,伸匕首去撩瘦子。瘦子甩手一坨烂泥掷来,立俊眼前一黑,口鼻双眼登时被封,他一阵心慌,脚尖一松,也扑通掉入塘中。

  狐王和瘦子扭缠一处,孙承志和张承德怕“火冰雾”误伤同伴,不敢遽发,翻身与追来的敌人又行恶战。场上战局一片混乱,洋房前草地上、拱桥上、泥塘里,三拨人拳打足踢,你来我往,乒乒乓乓,打得天翻地覆。井上见自家略占上风,且已然绊住了对手,乐得哈哈大笑,拍手舞蹈,赛如个跳梁小丑,猥琐无趣。

  讵料他没高兴多久,蓦然遥见拱桥上黑衣人陆续倒地,未倒地者吆喝激斗,声势汹汹,倒地者竟然全都是默不作声,无声无息的,他心下疑心大起,不由得朝小桥奔近观斗。孙承志鼓气如擂鼓,云龙雾现大展神威,顷刻之间,脚边便躺下了二十个黑衣高手,张承德更是厉害,一口气射死了二十四人。拱桥边、桥头、水塘,尸首越积越多,先后躺下的尸首一具叠在一具上,垒砌成一座小小的人墙,将桥路堵塞。井上吓得发毛,连连搓手顿足,回望金毛熊王,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但见金毛熊王如一座高山,以威猛之势,济以灵动之变,拳法快得拳影难辨。恁般快攻,纪子修与之便打得难分难解,两人招式都殊为精妙,铢两悉称,功力悉敌。井上望去之际,两人已拆了两千多招,速度都不稍减,看两人斗来,堂庑开廓,各具气象,一没大汗,二气喘不急,似乎气力悠长,绵绵不绝。两人身周草茎漫天纷飞,偌大一片草坪,竟已草根尽秃,原本黄灿灿一片,此时已只剩黑泥红土,想是满地枯草已悉数为二人内力震断无遗。

  井上引吭高呼:“熊王先生,快来帮忙,这些贼人要逃跑啦!”他语声未毕,熊王闻声之下,一拳震开纪子修,子修后退了一丈许方才定住身子。俄国人已掠过井上身畔,一个纵跃,落在拱桥的彼端,阻住了众人去路。孙承志抖手一枚透骨钉向他脑门打去,风声呼呼,劲力凌厉。金毛熊王何等身手,随手一格,便轻轻巧巧地将透骨钉拨落坠塘。

  透骨钉才拨开,又是嗖嗖连响,风声锐利,承志一口气连发十二镖,镖镖照着穴道打来,厘毫不差。他这十二镖有个名目,叫做“风火连环子母镖”,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时辰排列,一镖甫出一镖继发,镖镖相连,使得到家的,那十二枚瓦楞钢镖,在空中镖尖与镖尾红缨相接,有如一条红白闪烁的光线划过。而孙承志的手法比之正法,又自高明得多,但见那十二镖同时发出,犹如平空一蓬疾雨泼出,瞬即罩住熊王正面一十二处要穴。

  张承德见之,虽大敌当前,还是忍不住喝了声:“好!”料来老毛子不是闪避跃后,就非得格打震镖,二人便有隙可乘,突出远引而去。正在期待,忽见熊王竟自不闪不避,挺胸受之。噗的一声响,十二支四两瓦楞钢镖一齐打在他十二处穴道,但一触即从熊王皮肤上弹开,居然连油皮也未曾伤损分毫!

  孙承志也不气馁,向承德作个眼色,闪身欺近,举起云龙雾现,呼地射向俄国人腿侧“环跳穴”,“火冰雾”只消入体,便是最不关性命之处,也能令古斯塔京顷刻丧命。

  张承德已自会意,亦举云龙雾现,斜刺里旁窜,一管吹射俄国人颈中“风池穴”。两道“火冰雾”虽发出有先后,但无影无响,鬼神难避,古斯塔京居然全没躲开,两道“火冰雾”若两颗子弹,正中穴位。孙、张二人在这电光石火之瞬时,各自不约而同地通诚暗祝:“但愿火冰雾打中老毛子,千万要打中,莫打偏,莫打偏。”及见命中,二人心下大喜若狂,暗道似有转机。

  殊不料两道火冰雾打是打得精准,但冰针尖一触俄国人的皮肤,居然钻不进去,一碰弹开,二针飞在空际,旋了数个圈子,落地无影。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口结舌,挢舌不下,震愕惊呆,张承德乍喜乍惊,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嗒嗒往后退了三步。火冰雾来去太快,又是透明之物,金毛熊王浑然不觉,还道二人震惧他的威势,吓得倒退惊愕,不禁暗下得意。

  井上见二人后退,双手各握住手杖两端,双手一分,嚓的一声轻响,手杖从中分开,刷的一声,白光耀眼,手中已多了一把晶光雪亮的短刀,刀锋刃口有淡淡波纹,锋锐绝伦。原来手杖的柄是剑柄,剑刃藏在杖中,手杖下端便是剑鞘。他一剑在手,不向后逃,居然迎头向孙、张二人背后扑来。

  井上才奔出四步,耳畔忽传来纪子修的语声:“老小子,没想到你这破拐儿里还藏着把宝刀,我看你的武功也是平平,稀松脓包,就快别拿出来现世啦。”语声虽轻,但子修已蹿落在他肩头之上,俯口耳语,在他耳中却直似轰轰焦雷一般,字字如槌,一颗酒色侵染的心脏固然吓得突突乱跳,浑身毛孔也不禁毛骨悚然。纪子修这句话,是他井上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恐怖的威胁。他知对方武功已臻鬼神之道,不论自己如何抵拒反抗,别无他途,只有束手待毙,吓得一双脚登时如钉在地上,再难移动半寸,手脚冰凉,刀子从手中滑落,当啷坠地,面上一片死灰,睁目待死。

  子修见他一对死鱼眼已然翻白,心下一乐,纵声长笑,右手在他肩头一拍,借势呼的一声,人影已立在拱桥之上,与金毛熊王面面相对。井上顿时觉得一股大力压在肩头,抵受不住,脚下虚浮,被子修手掌摁倒,仰天背脊着地,叉手舞脚,再也爬不起来,穴道也已在短短的瞬间,被子修封固。

  金毛熊王拦住诸人退路,其身材雄阔,肌楞筋胀,双腿撑得棉裤崩胀,几乎要撑破了。黑衣会至宝火冰雾竟然也穿不透熊王的皮肤,千百年来,黑衣会的绝代暗器首度施放无功。孙承志和张承德眼看不敌俄国人,将要命丧拳下,幸而纪子修及时顶上,及后两人一大一小,第四次交手,打得天崩地裂,连拱桥也栏折石裂。

  张承德自喝过纪子修的血后,只觉得丹田中活泼泼的,全身舒泰,外邪不侵,四肢百骸都充塞劲力,累次出手,神乎其神,而心下却不入信身在真实,大敌当前,犹自迟疑。拱桥之断,平地“砰嘭”震天价大响,桥面受不住俄国人和纪子修二人相撞的惊天巨力,喀喇喇断折,其声势便如有人预先在桥面底下绑缚了炸药爆破的一般。烟尘弥漫,断木碎石,哗啦啦落入河塘,恶斗的两人脚下一虚,二人身影一分,各自落在塘岸两边,夹小溪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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