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命_成为师尊道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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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命

  高烨鸾真正见到温朝玄本人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阿遥的师父?和我想象里的,倒是不太一样……”

  温朝玄接受着她的打量,两人素未谋面,但高烨鸾对他却有着一股子很是熟稔的态度。

  在场只有林浪遥知道为什么。他当年与高烨鸾相交的时候,两人谈论最多的就是彼此的师父,温朝玄在林浪遥口里被描述成一个天上地下最可怕的存在,一丝不苟不近人情,动起手来直叫人生不如死,林浪遥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师父凶于洪水猛兽”。

  如此情况下,高烨鸾自然会把温朝玄想象成一个形如钟馗,悍如阎罗的人物,直到现在见了面,才发现温朝玄不但不像钟馗,反而仙姿佚貌,俊美殊卓。

  高烨鸾看着与死而复生的师父站在一起的林浪遥,眼中神色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如今,你也算夙愿得偿了。”

  “那你呢,”林浪遥说,“你的夙愿算是得偿了吗?”

  室内的光线不甚明朗,弥漫着一股子熄掉的冷香,日光和着细尘影影绰绰落在诸人身上,高烨鸾淡青色缥缈的身形被照得半明半暗,连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晦暗不明。

  当年高烨鸾最大的愿望就是完成师父遗愿,造出一件足以传世的法宝神器,为此她四处奔波,甚至进入卢氏山庄成为一名门客,最后却枉断了性命。她的目光落向地面那枚被温朝玄抛掷的镜子,脚步刚动了动,一把雪亮的剑就拦在她与镜子之间。

  剑拿在温朝玄的手里。

  “这镜子只是一个念想而已,”高烨鸾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戒备,“我如今出来了,就不需要再寄身于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着镜子,脸上表情有几分落寞。

  林浪遥看看高烨鸾又看看温朝玄,他觉得师父有点太剑拔弩张了,但两人从未见过面,他也没办法强求温朝玄像自己一样信任高烨鸾,为了缓和气氛,他走上前把镜子拾起来,说:“你……寄身在镜子里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高烨鸾惨然一笑说,“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现在的我,是托镜而生的镜灵。”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都愣了愣。

  林浪遥目光下意识看向其他人,邱衍适时地道:“人能化作器灵的事情从未有听说过,古时候有铸剑师以血肉冶剑,但也只是使神剑有了灵识,并非像这位道友……能以灵魄的方式显形。”

  “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高烨鸾平静地对林浪遥说,“方才你问我是否夙愿得偿,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那是自然。”

  林浪遥刚想说话,高烨鸾就轻声打断他,“你是否以为我的愿望就是报仇雪恨,以命偿命?不是的,我杀掌门是因为他害死我师父后还想赶尽杀绝连我也不愿意放过,我杀卢文翰是因为他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他人,囚禁狐妖彤绥,颠倒黑白抢夺法器,他们死,都是死于罪有应得。”

  林浪遥忽然在此刻,心有灵犀般预感到了高烨鸾要说什么。

  “百年前,我师父因为专研一种所谓的炼器‘邪法’在天工阁内遭到排挤,”高烨鸾讲述起一段不为人所知的往事,“没错,他们忌惮害怕是应该的,毕竟那法子古怪且耸人听闻,听着便不怎么正道。可他们与我师父是同门,是手足,为什么不愿意多给予一点信任呢,若是了解我师父为人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害人,他原本也只是想用自己来试验,但在备受同门冷眼之后,他还是放弃了钻研许久的炼器之法。他对我说,鸾儿,世界上总有许多事是比炼器更为重要的。然后在他说完这话的几天后,他就横死山门内,掌门长老草草给他下了结论是死于走火入魔,从此我就没了师父,像无根萍草飘来飘去。后来我时时会回想起师父说的话,尤其是在我被赶出卢氏山庄之后,更是想着,倘若当初我师父做出另外一个选择会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浪遥满脸的不可置信,“所以你……”

  高烨鸾垂下眼,轻声说:“对不起,阿遥,我得向你坦诚,当初我利用了你的信任。卢氏确实想逼死我,但在那之前,我已经自己选择断掉了后路,我将一魂一魄炼于镜中,本想着找个法子将镜子送进卢氏山庄,只要他们将灵力灌注其中就能将我唤醒,只是没等我行动,你就先找上门来。”

  当年林浪遥找到故友,以为对方被逼上绝路,于是义愤之下携带友人遗物打进卢氏山庄讨个公道,奈何高烨鸾怎么也没算到,林浪遥会失手被卢老庄主夺去菱花镜还惨遭损坏,她被迫沉睡在镜中多年,直到温朝玄带着林浪遥上天工阁修镜,天工阁掌门鬼使神差地将灵力注入镜中想窥探一二,这才唤出了高烨鸾。

  兜兜转转这一圈,好不造化弄人。

  温朝玄突然说:“你现在又藏身于何处?”

  高烨鸾看了他一眼,有一种什么事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无处不在,”她仿若嘲讽地微微一笑,“所谓‘溯洄镜’可不止有溯洄这一能力,若他们知道镜子的真正用处,绝不敢将它置在身边,更别说如此肆意铺开……”

  从她的语气里温朝玄顿时想到了什么,连忙劈手去夺林浪遥手中的镜子,但已经太迟。

  一道带着弥天香气的旋风从两人之间爆开阻断了温朝玄的动作,狐妖彤绥妖异的红色双目乍现,室内瞬时间如春暖晴昼开出无数花朵,周少阳一闻那香气脸色就一变,惊慌喊道:“快闭气!”

  林浪遥手里的菱花镜开始自动释放出光芒,他还未来得及将镜子丢掉,神识一晃,一闭眼再一睁眼,周围一切杂乱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好像归于寂静,只剩下周身白茫茫的混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浪遥站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如同置身缥缈云雾中,所有人都不见了,他紧张地想喊师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灵息靠近,手中青光蓦闪,他拿着青云剑回身时,正撞上一双忧愁的眼眸。

  林浪遥双唇动了动,很是难以接受地问道:“为什么……”

  冰冷的长剑架在女子白皙透明的脖颈上,她低头看了一眼,并不畏惧那锐利剑锋,“你就算杀了我也无妨,只是有些话我要先对你说——”

  林浪遥撤开剑,打断她道:“当初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我?!何至于……何至于走到最后那般境地。”

  高烨鸾一怔,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但他说的也有道理,有林浪遥这个朋友在,虽然他性格莽撞了些,但就凭着一腔义气,他也不会让朋友再继续受欺辱。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去找林浪遥呢?或许还是因为自小待在他人屋檐下,被招来呼去,如丧家之犬,备受冷眼,尝尽炎凉。

  她从很久以前就是一个人这么过的,后来也习惯了一个人。

  高烨鸾深吸一口气,按下动摇的心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到冷静的神色。她对林浪遥说:“那些已经都不重要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有件事我其实一直都想告诉你,但因为镜子在那人的手里,我不敢出来,我前面花费那么多口舌讲过去的事情,也是为了转移开那人的注意力才能有机会接触你,请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林浪遥被她格外严肃紧张的情绪弄得呆了呆,蹙着眉,很是疑惑不解,“你要说什么?”

  高烨鸾问他,“你从小到大与他生活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到底是什么?”

  周遭陷入诡异的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高烨鸾紧张的注视下,林浪遥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眸中满是匪夷所思,“我师父自然是我师父,他还能是什么?”

  “不……”

  高烨鸾摇了摇头,指尖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你不明白。镜子能够映射万物,当我成为镜灵之后,我眼中的世界也与往日再不相同,你不知道我从你师父身上看见了什么。那是……非常非常可怕,一种令人无法表述的存在。”

  林浪遥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地想笑。温朝玄是什么,还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吗?几十载春秋的朝夕相对,上千个日夜的同食同寝,林浪遥所认知的温朝玄,自然是个再正直不过,甚至正直得有些太过脱俗的人。

  但是在他的视线触及到高烨鸾眼中无可抑制的恐惧,犹如看见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时那毫不作伪的颤抖,林浪遥笑不出来了。一瞬间,他突兀的地回想起温朝玄额上曾出现的那抹血色花纹,寒意顺着背脊爬上身体,浑身的血液刹那凝结了。

  高烨鸾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辞,她从心口捧出一个光团托到林浪遥面前,“彤绥在以幻术入侵你师父神识的时候无意窥见了一段记忆,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看……”

  林浪遥脑袋晕眩,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他看着那光团,又对上好友真挚的发自内心为他忧虑的表情,迟疑地抬起手,指尖碰上那柔和一团的记忆光芒,轻轻一触。

  周围的白色云雾唰然退去,仿佛一道古朴沉重的钟磬之声在耳边震响,令他蓦然一醒,抬起头时,身边的景色已经变了。

  他站在一个仙气袅袅,焚香弥漫的殿内,转过身迷茫地张望一下,正看到一个身着麻绦不老衣的老人睁开眼,冲他的方向笑了一下。

  老人面前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白衣修长的身影,他也回过头冲老人笑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没看见站着的林浪遥,对老人说:“梦祖,您在看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称作梦祖的老人声音悠悠,带着无尽豁达之意,“在看未来,天命,万千劫数中或许存在的一隙生机。”

  白衣人沉默不已。

  梦祖反过来问他,“你想好了吗,当真要逆天而行?”

  “事在人为,”白衣人站起身,衣上的褶皱散开,像一片留不下痕迹的无心流云,男人声音清正且冷淡地说道,“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

  梦祖喊住要离开的他,“但是你可曾想过,将这一切交付给一个对此全无所知的孩子,是否有些太过残忍。”

  白衣人要离开的脚步停了停,须臾后,平静地转过身道:“没有选择余地,他不得不承受。”

  林浪遥清楚地看见了白衣人转过来的那张脸,那是一双极其漆黑沉静的眼眸,如同化剑池幽深的水,如同钦天峰上广漠的夜,林浪遥曾经有一整个甲子、六十年、两万一千九百多个的日夜都笼罩在这双眼睛的威压之下,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双眼,这个人。

  那是将他从小养大的师父。

  温朝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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